在外负有盛名,大姐必定倒履相迎。要是经丹歌之手,反而不美。”
桑若萍知道这种大户人家关系错综复杂,但是郁蓝这么明明白白说出来,坦荡得让她欣赏,要知道读书人大多死爱面子,为难死自己也要答应别人的请求,身为女子能有这种气度实在少见。所以她并无恼意,反而点点头表示理解:“妹妹有心了。”
这锦绣诗典桑若萍已经来过不止一次了,在场的人除了个别新秀她差不多认识,就是那些刚来的她也能说道一二,便一一向郁蓝指点介绍。两人正聊着,郁蓝忽然发现周围静了下来,接着听到一个苍老缓缓道:“既然诸位已经互相熟悉了,那么接下来便是今日的命题作诗了。”
说完,一书童递上来一只竹签筒,四下分发,桑若萍对郁蓝介绍道:“在竹签上写下自己希望作诗的题目,等会儿投入筒中等待抽取即可。别忘了署名。”郁蓝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词,她知道桑若萍夫妇必然填的是梅,干脆也写了个“梅”字上去。
很快写完收起,一位站在主席位的老人在签筒里随手抽了一只,念出上面的词:“此次锦绣诗典的主题是--梅。”这老人人称南风先生,诗典中最年长也最有资历的一位。
话音刚落,桑若萍微微笑了起来。其他书生群发出一声不小的哀叹,有人抱怨道:“前年不是刚做过么,又是梅,实在无新意。”还有人道:“一看又是梅先生和梅夫人的……”“年年如此,哪里还有拿得出手的诗啊……”
诗人的作品产量本身就不如小说家,除却那些随性而出的,一生能吟出十首诗光为人所知就算是大家了。一群人本来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在锦绣诗典一举成名,没想到总是如此重复的题材,自然许多人不乐意了。
南风先生捋着胡须摇摇头道:“平凡常见之物才更能体现才思卓越,多次重复锤炼方能凸显功底深厚,勿议!”一锤定音,众人也只好怏怏默许。南风先生见他们沉默下来,便道又:“那么,从出题之人开始吧,一炷香思考时间。第一位作诗的是……郁蓝?”南风先生面露疑惑之色,在场的人他差不多都认识,怎么不知道还有个叫郁蓝的。
郁蓝简直想仰天长叹,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她默默起身,道:“先生,我叫颜丹歌,字郁蓝。”想着那个“梅”字,她脑海中诗歌浩瀚如星海,很快便想挑出一二。
“女子也有字?”南风先生显然被搞糊涂了,但眼前这女子便是传闻中的霜凛仙子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以他看来,那天问的确不错,却并不值得大肆追捧,再说也不一定是她亲手所作。受那些年轻学子追逐,容貌因素必然占了大半。
郁蓝之后没有出过新的闻名于世的诗,不仅是南风先生,很多人私下都在怀疑她是否有真材实料,此次来到锦绣诗典,有些人便存了看笑话的心思。南风先生此刻上下打量她,见她穿得虽然颜色素雅,但样式细节明显奢华贵气,满地的学子中唯她耀眼夺目,想起她最初成名是在青楼楚馆,心里不由得有些膈应。
青楼女子出身,如今身为那粗莽野夫鬼面将军之妇,再对比一旁温柔娴静爱梅如命的桑若萍,南风先生越想越觉得郁蓝低俗且名不副实,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善:“这位陈夫人,你对他人随意糊弄老夫不管,但在老夫这里,你最好拿出点真材实料来。”
文人相轻,场上都是自傲的读书人,底下南风先生的学生和崇拜者一见这架势,立刻见风使舵地附和起来:“却不知霜凛仙子能拿出几个字啊?”
桑若萍郁蓝纱帽下唇角勾起恶魔般的笑容,却没有人能看到:“几个字?古有神童七步成诗,今我郁蓝欲半步成七诗。若是我能做到,刚才出言诸位……以及南风先生,咱们不如小赌一把?”
南风先生成名以来很少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老人脸色铁青,他自然不信世上有人能半步成七诗,就算写出来,要么是抄袭要么是胡编,他自认火眼金睛必能看穿,冷冷道:“你若成诗,且让在场各位心服口服,老夫必甘拜下风,”他咬咬老牙,道,“这锦绣诗典,老夫再不踏入一步!”
“南风先生!”“先生!”“先生……”阻止和呼唤声此起彼伏,更有人开始对郁蓝发动人身攻击:“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不其然!”
郁蓝望向说话的那边,道:“知道为什么说女子与小人难养吗?小人得小心防着,女人得细心宠着。只知皮毛便出来卖弄,你倒是脸皮厚的很。”不等那人涨红了脸反驳,她转面对南风老人道,“先生好气魄,只是我不止想和先生赌,还有……你们。”她抬起手,指向那群质问和鄙夷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