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对诗词不敏感的郁蓝并不能理解读书人的这种狂热,果然是跨行如隔山么?还是单纯因为她是女子比较少见?站在一群真才子中,剽窃成名的郁蓝却意外地没有感到心虚。毕竟,前世中文系女博士那些日子不是白装的,她还是有功底在的。
“仙子果然好气派,参加诗典还不忘带丫鬟来。”忽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人群中冒了出来。
郁蓝随声望去,却发现一个唇红齿白十分漂亮的小书生,仔细看去,却发现这小书生脸上的胭脂痕迹,竟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她不由得感到起了一分兴趣:“这位是……?”
旁边一个浓眉书生忙搭腔道:“这是义弟温子洛,他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多有冒犯请仙子勿多计较!在下上官璞巡,字慎修,与仙子有过一面之缘的。”这说话的书生,却正是那日拦住马车递过请帖的那个,看起来似乎是年轻之辈中的。
“都说别叫仙子了,折煞小女子。叫我陈夫人就好。”郁蓝玩味地看着那瘪着嘴不善看向自己的男装少女:“义弟?为何不是义妹?”
温子洛顿时脸上显出紧张的神色,似乎没料到自己会被人一下子看穿戳破,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莫要血口喷人!”
郁蓝施施然穿过草地走过去,所过之处带起一阵清新微醺的香风。半透明的白色纱帽遮住了她的神色,却遮不住她带着笑意的声音:“以前听说祝英台为入学女扮男装,与梁山伯成就一段凄美传奇。今日才算见到真人版了。”
“谁是祝英台?梁山伯又是什么人?”温子洛茫然问道,“我不认识他们,你胡言乱语什么!”
郁蓝娓娓道来:“这是我在一本话本残卷上看到的故事。男装入学的祝英台,与同窗的梁山伯相恋,无奈双方父母皆是极力反对。梁山伯忧虑之下身染重疾死去,祝英台在被迫嫁给富家子的路上,路过梁山伯的坟头,坟头忽然自己裂开,这烈性子的女子认定是恋人呼唤,便下了轿子,跳进坟茔之中。两人魂魄化作一对蝴蝶,终于比翼双飞。”
听完梁祝的故事,底下开始嘈杂地讨论起来。有的人觉得这故事实在荒谬可笑,有的人觉得不合礼法,有的人觉得祝英台不孝,但是也有人觉得这故事实在可歌可泣,而且浪漫动人。
温子洛明显便是后者中的一个。她痴痴想着那一双苦命情侣化为蝴蝶的情景,再看看一旁上官璞巡那懵懂的模样,联想到自己平日里慌张甜蜜而又苦楚的暗恋,不由得将自己代入其中,不知不觉间竟缓缓流下泪水。
郁蓝不知道这少女居然感性到这种地步,不由得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她煞风景地解释道:“传说终究是传说,我们平日里见蝴蝶双双对对,却并不是什么甜蜜恩爱的意思。据我所知,反而只有找不到伴侣的蝴蝶,才会对其他同类纠缠不休,一方追逐,一方不愿,才造成了翩翩追随的假象。”
温子洛代入感过度,此刻忽然感到脸上一阵火辣,羞耻地想要钻进土里去,却是无心继续诗典,袖子掩着擦着眼泪起身飞奔离开,上官璞巡怔了一下,对底下的人一阵道歉后也跟着跑了。
之后一位老者捋着长长的白胡子道:“陈夫人眼界开阔,见识非凡,老朽自愧不如。不过此段化蝶却让老朽有所感悟,世人不正是如此?总将看到的表象扭曲理解,闹了笑话却不自知。”
郁蓝点点头:“先生说的是。”
一段小插曲这才算结束,诗典正式开始。郁蓝原以为会像什么泰山封禅一样盛大拘谨,没想到就这么数十个人在这里聊来聊去,旁边有专门的人在拼命记下他们所说的话。她这才想到,这诗典的确是大延最高端的诗人聚会,所以有幸被邀请的人不多,重质不重量。彼此间也较为散漫,并不过分在意礼节。
倒是有些魏晋之风。郁蓝挺喜欢这种氛围,和风微醺,阳光和煦,空气中有翠竹青草的淡淡味道。大家自由发言,倒也没有人逼她讲话。所幸女诗人并不是她一个,除了刚刚跑掉的温子洛,还有一个名叫桑若萍的女子,已为人妇,看起来三十来岁,目光柔和,风韵犹存,是和她夫君一起来的。这对同样惊采绝艳的璧人因为同样爱梅如命,被众人称为梅夫人和梅先生。
“丹歌,”大约是因为同为席上唯二的女子,桑若萍对郁蓝很是亲近,“听说贵府大小姐颜丹青画得一手好墨梅,不知可有荣幸拜访一二?”
郁蓝心里苦笑,低低答道:“实不相瞒,我与大姐……因为一些误会生有罅隙。不过同是爱梅之人,若萍姐姐在外负有...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