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心口好似有什么堵着,出不来也上不去。
这寥寥几位大臣也不说话,若是能吹胡子瞪眼只怕他们早做了,看得出有些不悦,但他们确静静等着,就这么候在一旁。
然她,因耳目众多,只好做完样子,不时的上前研磨,好一个安分守己的研磨太监,其实她还有另一个目的,频繁上前研磨时偷瞧奏折内容。
至于之前抱着的,揣在怀里的,便是墨研,只因得扮好这个身份,才显得忐忑与紧张。
又过了一会,她似乎有些失去耐心了,开始偶尔看看自己脚踏着的落叶,偶尔视线由自的在这附近景物来回。
隔着布鞋脚底下那细细软软的触觉,使得她越发的没有耐心,只因为奏折上的东西都不是她想要的,几乎没什么价值。
这时,一片落叶在她眼前缓缓飘落,她看落叶落在了阎少羽的肩上,而他似乎未曾察觉,而她似乎也没察觉到阎少羽身上哪来的这么多树叶,他只是细心批阅。
细心有何用,这些都不过是些不起眼的芝麻小事,堆积的太久才成山而已,真正重要的……海月云咬牙,都叫那精明的阎猎羽给收起来或是提前批阅了吧。
“烟水一事,四个月不是已经拨款救灾……还有赤台之事每年都要朝廷拨款,究竟能有……更甚的是……”阎少羽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唤回,原来阎少羽心头都惦记着这些臣子们所有人说过的话的,只是装作没上心罢了,只听他一一点名,被点到名的大臣们各个一时口塞。
这是她又一次更新的了解了这个人。
从来的不上心,原来都上心了。
点名之中包括之前走了的大臣,没一个点漏了,众人都以为这阎少羽少将军只是个武夫,什么都不懂,只晓得杀人,未曾想到从不关心朝政的他刚接手这事,便可以什么都查阅了,什么都记挂了。
心揪着的疼。
她不想再看下去,这股子的窒息如此的悲哀,下意识的她转过了身,将视线停留在了更远的地方,看不到那个人的地方。
是陷进去了么?
不,她怎么可以沦陷,怎么可以在乎,不要,快停止下来,不要再将那两张面孔重叠起来,这太揪心了。
海月云陷入了内心的挣扎,苦苦在调节的她竟淡忘了时间。
不是不觉就是良久。
海月云凝望着那清秀的花园,神却好似飞到了万里之外,这个时候她并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同时也在凝望着她。
她望了多久,他就望了多久。
逐渐演变成,她望了多久,他就望了多久,之前还在打算与理据争的大臣也不约而同的顺着他的视线转向海月云的后脑勺,所以,她望了多久,他就望了多久,他们也望了多久……
“咳咳!”
干咳将她唤醒,这才如梦初醒,急忙转身。
四目相对!
阎少羽见她两眼里弥漫着迷茫黑眸幽深得像一口没有尽头的井,似乎会无尽的下坠。
他看到那一瞬她眸里的挣扎,也看到她下意识的转向他身后那一瞬的尴尬表情。
则海月云,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她心生疑惑,为什么越发觉得看不懂这双眼睛了,还是说她不愿意看懂?
她不愿意再看,是的
于是将眼神移开,这一移,她才发觉,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的聚焦在了自己身上,她顿时想起,自己是不是发呆太久,她的眼偷偷往桌上一瞥,只见玉砚上的墨水已经极少了。
在众人眼里她是个研磨太监,而这研磨太监不研磨反倒发愣……她顿觉尴尬,赶忙上前拎起水壶往墨研上注水。
但由于她动太过作急躁,反倒促使水流倒得太快,这一下子竟将墨砚上一部分水给溅了出来,与黑砚底部汇着砚台的黑汁一并埋在了阎少羽的身上腿上。
众人大惊!
当下所有人都有一个意识,那就是完了,这小太监没救了!
谁不知道少将军的冷酷,这小太监这回定是死定了,死透了。
再看她的面不改色,这份镇定从容,好承托出她身旁的那个小太监冷汗涔涔被吓得魂飞魄散模样。
而这面不改色从容镇定的‘太监’竟然只是杵在原地看着,只是看着!
死定了!
在众人已经在心里判了她一遍又一遍死刑的时候。
阎少羽却只是淡淡地开口:“还愣着做什么?”语气平淡丝毫不像是风雨欲临之状。
这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傻眼了。
这好似是唱双簧,一唱一和的,海月云淡淡地应了声是,便捏着袖口直接往阎少羽那身名贵的衣服上当抹布式的擦。
小太监竟然拿袖口直接去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