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传来,随后帘子被打开,一身青色长袍的男人便进了来。
是了,芜玥瘪了瘪嘴,她似乎习惯了这个动作,并不是耍脾气,看来真是待遇好了,倔脾气也犯了。
“晚上大军便要南移,你穿上这个,跟在我身边。”他不会再给修策机会,哪怕玥儿不接受他,只要他能看得见就可。
爱情千百般种摸样,他要的,只是看见就好。看见她的一颦一笑,看见她没心没肺的折腾。
“太监?”搞错没?让她穿太监服?将衣服展开,芜玥吃了鸡蛋似的,怀疑的看着阴漠。
“贴身太监,才不能将你认出来。”他一哂,看了眼丫头“你先下去吧。”
“是。”战战栗栗的小丫头赶紧跑了出去。
“他已经知道我是”男人“了。”
“顺势太监也不错,总之你低好了头,跟在我身边,不要抬头就好。”到时候他自然会把她挡在身后。西楚帝君来了,晚上怎么可能不来观看她大漠人的迁移?再说,修策疑心本就重。
“现在就出发么?”将衣衫平展开,她在床榻上爬起来,老实的套了上。她不想见到修策,起码现在不想。那一夜的光景还在眼前,她失去的孩子,断的心,那些化为沧海花桑田的所有记忆。
指腹擦过腹部,她心中还是很疼。
阴漠将这一细小的动作收于眼底,她到底还是会心疼,那个孩子。一个初尝人母的喜悦,却在不久后就被生生打下孩子,连带着自己的性命,如何不恨?哪怕她每日嬉笑示人,将苦涩全数压在心底,还是无法磨灭她心底无边的伤痕。
他不会强娶她为妻,那道坎,他会等她自己过去。
单手绾起她的发丝,将它固定在发顶,太监的发束,却掩不去她满身的芳华。
犹记得,第一次相见,她还是一个长相极丑且痴傻的人人厌弃的女孩。
而上天终究是难测的,当年的人如今已是貌惊天下,立于众人之上的女子。能得两个帝王的爱,谁还敢多说一句当年之事?
那么遥远的过去,他只记得她那是容貌丑陋,却真真是忘了到底如何摸样。
眉笔画浓的眉毛,越发深邃的眼让阴漠心底一颤,这样的她宛若她不曾认识的。只因他看不到她的眼底,看不透她到底作何想的,所以霎那起了惧意。
狂肆如他,竟也有软肋那天。
“其实……”一句其实她想回西楚没有说出来,被她生生吞下。
她当真是不知该如何,当恩怨各一半,她不知如何圈揽。她恨修策,怨修策,恼修策,不愿见到他,可是她不甘。真的不干,如何一个孩子就这样消逝?那是她的骨血,她的爱。
“一切过了今晚再说。”隐隐的,阴漠转过了身子,不想与她谈论这个问题。亦或者,他心里早就察觉,只是不想说透,不想放她离开。
“好。”抿了抿唇,芜玥看着铜镜中似是芜玥却又并非芜玥的小太监苦涩一笑。终究。是做出了决定。不是么?
昂起头,她告诉自己她已不是芜玥,她是无垢。一个全新的生命,带着曾经的仇恨,去讨债。
她要让修策日日不安,日日痛苦。
大军收拾好后向南快速转移,在这漆黑的夜晚,无数人簌簌而动。
暗黑的小路旁,修策一身黑色纹边长袍,立于马上,静看大漠军队移动。身旁是小吕子,他也是注视着众人。